凤晓萧来到费统的办公室。

费统蹲在那儿，聚精会神地捣鼓着一个银色的盒子。连凤晓萧进来他都没有察觉。他接上最后一根电线，抬头看一眼办公室一角的一个装置，随后郑重地按下盒子上的一个按钮，盒子上面那个小小的屏幕显出一个数，数字在有节奏地闪烁，闪一下减去一个数。费统目不转睛地看着它，嘴里叨叨着，当那个数字为“0”时，他刷地站起身，目光投向墙角那儿的模拟爆炸装置。模拟装置“啪达”一声，“嘭”地弹出一个小球，小球摇头摆尾地晃**着，他拍拍手，高兴的像个小孩似的。

“成功了？”凤晓萧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，平静地问。

“嗯？”费统望着她，“你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
“看你半天了，瞅着你那认真的劲儿，没有敢打搅你。”凤晓萧说，“模拟起爆的那一刻，是吧？”

“嗯，”费统拉住凤晓萧的手，“你来看，输入密码，就是一个完整的起爆装置了。”

“你决心要这样干？”

“是呀，不然这是干什么呀！”

“你想没想过后果？”

“想过，”费统说，“后果就是终止这里的一切，防止这个世界上再生出什么点点滴滴来。”

“费统，”凤晓萧郑重道，“我托人在幸福一号小区买一套房子，你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吧！”

“嗯？”费统说，“想要房子了呗！”

“你真傻还是装傻呀，我一个人要一套房子有什么意思！”

“那……”费统搓了搓头，慢溜溜地说，“你的意思是，给咱俩买的？”

“你真是个大傻子。”凤晓萧说着，猛地扑过去，一头扎进费统的怀里。

金矿，董事长办公室里。

匡野夫手里拿着一份资料，聚精会神地看着。这是匡野夫在世安会的一朋友发来的一份加密传真电报。电报的内容让他欣慰，也让他揪心。电报说，KB组织毁灭后，世安会没有发现点点的蛛丝马迹，稍后，滴滴也悄无声息地从世安会消失了。

这是匡野夫当初没有想到的。他迫切想知道两个小不点的目光将投向何方？

匡野夫拿起电话，准备请老童、季映恫、复生等人上来，研究对策。电话还没有拨出去，费统和凤晓萧敲开了他的门。

费统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，从手提包里掏出那个银色的盒子，放到前面的茶几上，打开盒盖，摁了一下电源开关，盒子便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“你这是干什么？”匡野夫问他。

他指一指前面的盒子：“这是基地核心装置的起爆器，它有两种起爆方式，一种就像这样，”他做了一个按下按钮的动作，“手动起爆，按下这个就可以了。另一种是定时起爆，但定时的过程不影响手动起爆，换句话说，在定时起爆的过程中，我可以随时按下手动起爆引爆自毁装置。你明白我的话吧？”

匡野夫懵了，他想到费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，但他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。

“何苦呢，费总，”匡野夫和风细雨地说，“你非要认定我们的工作威胁人类的安全不可。可事实呢？”没等费统回答，他答道，“事实恰恰相反。你还要固执到底吗？”

“我不否定这点，”费统的手一直按在那个按钮上，生怕被人抢去似的，“但谁能保证以后生产出来的一定会是天使而不是魔鬼？我还是那句话，人类的进化是自然的工作，应该把它还给自然。”

匡野夫望着他的手，冲他笑笑：“你能不能先把那只手拿开？”

“可以，但我有条件。”

“什么条件？”

“停止所有试验和研究工作，通知基地全部人员撤出基地。”

“我要是不呢？”

“那我就只能这样了。”说着，他打开了定时开关，“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，撤出人员足够了。”

“没有商量的余地？”

“没有，定时器没有设计撤消程序，也就是说起爆程序一旦启动，不可能停止。”

这下，匡野夫慌了。他知道爆炸只能炸毁设备的核心部分，但不能保证爆炸产生的震动可能造成巷道塌方等事故，而在数百米的地下，什么样的事故都可能造成人员伤亡，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。所以，他不得不拿起电话，让基地交换器接通了所有人员的电话，下达了紧急撤出基地的命令。

两小时后，撤到地面不久的志愿者们，感受到大地一阵明显的震动。谁都知道，他们的设备停止了运转，基地的工作停止了。

费统和凤晓萧走出匡野夫的办公室，两人手拉着手，沿着一条小石子铺成的小路走出金矿办公区。他俩站在门口，望着远山，那儿白雾缭绕，笼罩着青山绿水。凤晓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，他突然转过身问费统：“设备是毁坏了，但你敢保证不会有新的点点滴滴出现吗？”

费统望着她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听说点点滴滴是一对男女，他们不会生出一个又一个小点点小滴滴吗？如果那样，你想想，会是什么情境。”

“啊！”费统惊讶到，“诞生一个新人种，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为所欲为的人种？啊，太可怕了！”

凤晓萧怕他再节外生枝，想出什么鬼点子来，就说：“不会的，他俩也许根本就没有性别，哪来生育！别瞎想了，我们该过我们的日子去。”说着拉着费统往前走去。

拐过办公大楼，费统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前方。

在杂草丛中，有一辆白色的别克汽车。费统跑过去，他抚摸了一会儿车身，便拉开车门，坐上驾驶位，目光投向钥匙孔，点火钥匙就插在钥匙孔里。他伸手转动钥匙，车身颤抖了一下，响起马达的呜呜声。他伸手打开右边的车门，朝刚刚走过来的凤晓萧喊道：“上车吧！”

凤晓萧稍稍犹豫了一下，抬腿跨上副驾驶位，车子开动了。

离开金矿不远处，别克驶拐上一段土路。凤晓萧开始不安起来，她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车窗外秀丽的山色，自言自语道：“这地方好像来过似的。”费统不经意间瞅她一眼。凤晓萧把目光移向车内，望着费统，惊讶道：“统，这不是咱们的别克吗？”

“啊，”费统吱地一声踩下制动跳板，惊喜地盯着她，“你终于想起来了？”“统，我终于找到我的过去了！”凤晓萧说着跳下车。

费统拉了一下手刹，也下了车，绕过车头，走到凤晓萧的身旁。凤晓萧转身扑到费统的怀里，流下了激动的泪。她喃喃道，“就像做了一场梦。”

费统抚摸着她：“你就当是一场梦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