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二章 协议

第一百零二章 协议

钱熙亚有些意外简嘉的爽快承认,愣了一下,继而问:“那你最初听到那番话以后,有想过逃婚吗?”

简嘉很快回答说:“凌悦当时也在场,把她气坏了,她倒是劝我去跟你说清楚,然后离开,但我不想这么做。”

“为什么?”钱熙亚紧盯着简嘉的眼睛问。

“熙亚,爷爷和奶奶年纪都大了——”。简嘉目光里含了诚恳说。

钱熙亚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,垂下眼睑:“我猜也是,如果不是出于长辈的缘故,只怕你早就提出离婚了。”

简嘉一听,眼睛睁了睁,赶忙接话道:“不是,钱熙亚,按照你的说法是试婚,可我们是在双方父母还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结婚的,而且我知道没有哪对‘试婚’需要法律程序,还搞得这么大费周章的。”

他静静的,不发一言的听着,偶尔抬头看她一眼,听她说完才说:

“你知道的还挺多,”钱熙亚慢吞吞吐字,一字一顿,“但是简嘉,你毕竟不是乡下姑娘,而是个知识分子,还是个刑警,如果我不动真格的,你怎么可能相信,还嫁给我。”

简嘉噎住,愣坐在那里看着钱熙亚,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答。

他好似不想再为难她,叹口气说:“既然你知道了那天我和姐姐的谈话,就该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,‘试婚两年,合则聚,不合则散’。”

“可是,现在不到两年呢。”简嘉又有了哭的冲动,她不明白这男人怎么变得这么狠,一点余地都不留,如此迫不及待。

“重点不在多长时间,”钱熙亚此时仿若褪下了最初的戾气,变得平和了许多,“而是在于我们确实合不来,还是散了吧——”

他才说到“散了吧”,她的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掉了下来,他有那么一瞬间心软,婚前婚后见过她几次红眼圈或是哭泣,唯独这一刻令他动了恻隐之心,他伸出手想给她擦掉眼泪,但手才伸出三分之二又缩了回去。

钱熙亚回头,喝了口威士忌,然后盯着高脚杯,缓缓的说:

“实话对你说了吧,嘉嘉,很久以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个你一个家,让你不再孤独,后来我做到了,把你娶回家,但我心想也许你还喜欢着乔扬,所以才决定不要孩子,若是哪天你提出离婚,孩子也不会成为你的负累,”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里显出几分疲惫,“后来果真发现你和乔扬彼此并未忘情,纠纠缠缠哭哭啼啼,弄得我心力交瘁,于是,我就想要一个孩子,就算将来我们离婚,孩子我来养着也行可是最后孩子居然掉了,嘉嘉,你知道吗?我当时心都死了。”

他昔日炯炯有神的眼睛,此时黯然神伤,落寞的神情不似作伪,语气缓慢无力,处处昭显着他的心如死灰。

简嘉看出来了!她很想大哭一场!原来他一直都在为她考虑,而她到现在才知道,虽说他替她着想多少有点自以为是,但也足以感动的让她说不出话来。他对她所有的“指控”她都认,唯有一条,她并没有对乔扬不能忘情。

“熙亚,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对乔扬不存在什么‘未能忘情’——”

钱熙亚抬起手掌对着简嘉,打断道:“那是你身在其中不自知罢了,嘉嘉,如果你对他真的忘情了,那你一次次的哭为什么?听了田馨雨说出当年的事,你又为什么匆匆的去找他还给人拍去那些照片?嘉嘉,我就是再没心,眼睛也不瞎。”

他罗列的这些“罪状”让平时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变得拙口钝腮张口结舌,两片嘴唇张开又合上,合上又张开,如此反复终于折磨的她道出心事:

“好,熙亚,我告诉你,”简嘉擦掉眼角的湿意,看着钱熙亚说,“我去找乔扬是因为馨雨告诉我,乔扬当初是因为我才遭遇了车祸,险些截肢,我非常内疚,就去找他说话,主要是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。”

桌上的高脚杯倒映出钱熙亚神色变幻的俊脸,目光忽明忽暗,眉峰时而紧皱时而舒展,薄唇紧抿,偶尔微启,轻轻吐气,高脚杯面一片蒙蒙水汽,模糊了他的脸。

“田馨雨只告诉你这些?”须臾,他冷不防的问,“乔扬就没对你说过别的?”

简嘉原本沉浸在感伤的讲述中,被钱熙亚这么一问,恍然回过神来:

“不,馨雨告诉我说,当时你也在场,还说你给乔扬输了很多血,乔扬才算捡回了一条命,”简嘉态度端正,语气诚恳,就怕漏说了什么让他误认为欺瞒,“至于乔扬只说我和他错过了,大意是这样,”她睁大眼睛,一脸求放过的神情,“就这些了。”

你想要我编故事也编不出来了。简嘉心下叹气,同时拜托钱熙亚的注意力能转移,然后两人说点别的,她想问他是不是一定要离婚,不离婚又有什么后果,可她仿佛注定没法顺遂,越期盼什么越是要消磨,她分明听见他说:

“嘉嘉,我曾经跟你说,我在参加田馨雨婚礼之前并不知道你和乔扬的事,在你知道我欺骗了你,不生气,不愤怒吗?”

简嘉摇头:“没有,那天田馨雨说的事情很多,很杂,大多是关于乔扬的,她说到车祸以后才提到你,我脑子很乱,根本来不及去思考什么。”

“那现在呢,还是不介意?”钱熙亚的眼睛里再次浮出一丝失望。

简嘉愣了一下,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钻这个牛角尖,怔忪之余舔了一下嘴唇,望着钱熙亚斟词酌句的说:

“我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犯事的女人,我的职业也要我冷静的去面对矛盾,熙亚,那时我是想你也许有什么缘由或苦衷,我不想在还没弄清事实的情况下就跟你生气或闹情绪——”

“你面对我能这么冷静,面对乔扬却变得感性,易冲动犯事?”钱熙亚长长的叹息一声,眼睫毛轻微颤动,“嘉嘉,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?一个人越是在意什么就会越敏感,也越容易冲动,不顾一切,你那天对乔扬不就是这么个情形?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。”

简嘉的额头一下子抵到桌面上膜拜了:这男人今天怎么回事,敢情非要她对着他“一哭二闹三上吊”就对了?毛主席还说“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”呢,在她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生什么气啊,莫名其妙。

认识这么长时间,从没发觉他这么难以沟通,她已经尽力把他拉出牛角尖了,他还一个劲的往牛角尖里面钻。

“熙亚,我能不能恳求你不要再提乔扬了,”简嘉一脸无奈,只差没给跪下了,她耐着性子说,“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,现在能不能也让我问你几个问题?”

钱熙亚点头。

“熙亚,你一定要离婚吗?”

几乎是在简嘉问出的同时钱熙亚吐出一个字:“是。”

又快又狠的回答,无一丝犹豫,简嘉真是无言以对,她侧过身子面对钱熙亚坐着,忍不住大声问:“为什么?我已经这样跟你解释了,你还是坚持要离婚,或者我到底要怎么做,你才肯原谅我——”

“嘉嘉!”钱熙亚突然也提高了嗓门,斩截道,“其实是我拆散你和乔扬的。”

简嘉神情一滞,明显愣了一下,想不通他怎会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。

钱熙亚无视她的错愕,继续道:“乔扬和田馨雨并没说出全部实情,乔扬出院的最初还没有和田馨雨在一起,那场车祸以后乔扬主动请我吃饭,谢谢我输血给他,吃饭的时候他问我,如果一个认识两年的女人碰都不让碰,是为什么?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他:不爱。因为真正相爱的男女是会产生荷尔蒙效应的,如果只是男人冲动而女人无动于衷,除了不爱没有其他解释,至少女方爱的不深。”

“然后那天喝了很多酒,再然后乔扬和田馨雨就在一起了?”简嘉一脸波澜不惊的插进一句。

很显然,她的关注点不在他那爱不爱的论调上,而是田馨雨曾经告诉她的事实上。

轮到钱熙亚愣住了,他转头看了她一眼,迷惑的问:“田馨雨告诉你的?”

简嘉点头,并没有钱熙亚以为的那样义愤填膺,相反很是冷静恬淡。

“钱熙亚,你将来也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开始质疑我们的一切吗?甚至问都不问一声?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只好认了,太脆弱。”

钱熙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又把头转了回去,眼睛盯着桌面,神情显出几分茫然:事情好像并没朝他预想中的发展……忽而听到她说“太脆弱”,就赌气般嘀咕说:

“既然你认为太脆弱,那还苦苦撑着做什么,还不如离了来的痛快。”

简嘉怒了,她猛地离开座位站起身说:“钱熙亚,你以为婚姻是什么,想结就结,想离就离,当初是你要和我结婚的,我答应了,后来虽有犯糊涂,但自认为从没对不起你,你何必这样胡搅蛮缠!”

却不成想钱熙亚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,带了点讽刺意味:“啧啧,你也不想想自己走进那间婚房费了多大劲。

事实上并没有,可他就是忍不住要刺她,他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。

简嘉被气得不轻:说的仿佛夫妻俩一直都是同床异梦!

话到这份上,已有争锋相对的势头,简嘉想发脾气又怕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,想轻声说话,好言相劝,又压不住心下怒火,她感觉自己此刻真是“冰火两重天”,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快精神分裂了。

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,”简嘉跳到钱熙亚身侧,身子抖得差点站不稳,“钱熙亚,你要是坚持要离婚就给我好好说理由,哪怕说你嫌弃我厌恶我或是你有了外遇,也不要拿乔扬当借口,这个锅我不背。”

她这带了些任性和蛮横的宣告竟让钱熙亚一下子冷静了下来,他蹙着眉头沉默,沉默得让简嘉感到窒息。

“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,这里的一切都归你,”钱熙亚并没有按照简嘉的思维和套路走,恬淡的说着,“我对不起你,嘉嘉!放心,我们‘隐形离婚’,除了我们俩不会让人外人知情,特别是爷爷和奶奶,直到他们——”

去世的那一天!钱熙亚没说出口,简嘉却听懂了,但最让她觉得无语的是他说的“隐形离婚”:听说过隐婚,就没听说过“隐形离婚”的,她真服了他的造词能力,想法也一套一套的,层出不穷,还那么“新颖”,并且到头来你还得感谢他的“好意”!

“钱熙亚,我等你的答复花了两个月时间,”简嘉做着最后的斡旋,冷声道:“现在我也要你给我三个月时间考虑,到时我再给你答复,好不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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