玲珰拽着季舒玄不撒手,倔着性子要向离鸾证据她有靠山。
离鸾淡淡一笑,不屑道:“无知幼女,以为拖住一位寻常人就妥了。”
离鸾上下打量季舒玄,道:“论权势,他不如圣上。论手段,他不如我。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有了他你就赢定了?”
“你……”玲珰语塞,气得不行。
离鸾又道:“之前在陵州城的时候你们二人确实让我非常头疼,但是别忘了,现在是在宫里,我的夫君是一国主宰,而我是一国之妃。在宫里,想捏死你们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。”
玲珰冲她吐舌头翻白眼,不服道:“要真那么容易,我们怎么还在这里?别说大话了,你舌头都快闪断了。”
离鸾冷笑一声,岔开话题:“对了,你们入宫来是为了断案的,案子断得怎么样了?”
玲珰道:“如果是圣上问我们,我们自会句句如实地回答。如果是你问我们,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。”
“是吗?”离鸾看向季舒玄:“难道大司判不知道皇帝妻妃也有了解宫人疾苦的权力吗?你们什么都不说,那就是目无皇权,本宫可以借这个由头让你们吃点苦头。”
玲珰恨道:“好阴险啊你。”
“阴险?”离鸾笑了,“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,哪还管什么手段。”
“不过,你们要是好好配合本宫,本宫可以让你们舒坦些。他日,若是本宫得了好处,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。”离鸾道。
玲珰道:“想我们为你这种恶人做事,痴心妄想!”
离鸾怒了,“既然如此,那就别怪我把你的事抖出来了。”
玲珰诧异,“我能有什么事?”
离鸾道:“当日你们在陈大夫的医馆染了毒疮病,无奈之下,只能由你回斩影司的书房取离境画卷,试图找到可以治病的办法。你当时,你当时的依靠可不是大司判,而是另有其人。”
离鸾得意地笑笑:“玲珰,要我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吗?”
玲珰紧张地看了一眼季舒玄,见季舒玄也正看着她,似乎想听听她的说法。
玲珰咽了下口水,结结巴巴道:“你休要胡说,我是救人去了,又不是幽会,我家大司判才不会听你胡说八道。”
玲珰轻戳了下季舒玄,小心翼翼地试探:“你说时吧,夫君?”
玲珰把“夫君”二字喊得很温柔。
离鸾见季舒玄嘴角似乎浮起宠溺的柔笑,冷道:“当日你和颜倾你侬我侬的时候,怎么没有想到你是有夫君的人?”
玲珰听到“颜倾”两个字的时候,心中一咯噔。
“胡说!我跟颜倾……我们……我们清清白白。”玲珰力辨。
离鸾诧异道:“我可没有说你们不清白。”
离鸾趁着玲珰脑袋一片混沌时,追问:“你们去了哪儿,做了什么?该不会真是去做什么不清白的事了吧?”
离鸾作出沉思的样子,“我想想……你从离开医馆到返回医馆,一共用了四个时辰之久。可是,医馆到斩影司分明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,往返一趟顶多需要一个时辰,其余三个时辰,你们做什么去了?”
离鸾邪气一笑,“你由画而生,虽然看上去和赫连舒同岁,但你经历的世事终究还是不多,没想到就已经很会玩弄感情了,本宫佩服。”
玲珰气得握起了拳头,喝道:“你再胡说,信不信我把你的脸打成包子!”
离鸾不恼,反倒:“你急于否认却又解释不清楚,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?这种事,大司判最清楚了,是吧?”
玲珰急了,道:“谁说我解释不清楚,我和颜倾在一起的时候,都有旁人在场。最初,我路过一个巷子,城主带人来围杀我,是颜倾出手相救。之后他陪着我去了斩影司拿画。斩影司内衙役众多,我跟他怎么可能会有苟且?”
离鸾紧咬着她不放,道:“可你们是从后门进入的,相信斩影司的压抑根本不知道你们回去过。”
玲珰道:“我和颜倾都染上了毒疮病,我们怕斩影司的兄弟也染上。”
离鸾又问:“去了斩影司书房,你们拿到画卷后怎么迟迟不肯离开?”
玲珰道:“我们去画卷里找……找救人的办法了。”
“找到了?”离鸾再问。
“没有。”玲珰不善说谎,即便在敌人面前。
离鸾追着问:“所以你们救人的办法是在离开斩影司之后找到的?”
玲珰刚要说话,季舒玄忽然牵起了她的手,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,低头,轻吻。
玲珰乱哄哄的脑子顿时变为一片空白,她实在不懂季舒玄的用意。
离鸾也傻眼了,身为男人,哪有不嫉妒、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事?季舒玄听着这些话,不仅不恼,反而听得动情了?
季舒玄抬头看离鸾,冷声道:“微臣虽然不知道贤妃娘娘为何要一再挑拨我夫妻二人的关系,也不明白贤妃娘娘到底看上了微臣哪一点,但是微臣甚至于贤妃娘娘身份有别,不敢心存任何妄想。贤妃娘娘也请自重。”
离鸾和玲珰都听愣住了,他怎么忽然说起了胡话。
季舒玄又道:“微臣自第一眼看到玲珰姑娘后就发誓往后余生会一直保护她,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,也请贤妃娘娘不要再说贱内的坏话。”
“贤妃娘娘是圣上的心头至爱,微臣不敢攀附,也不会动心。”
季舒玄牵着玲珰离开了,转身之际,玲珰才发现原来皇帝祁南就在一丛海棠之后。
原来——季舒玄的话是说给祁南听的。
离鸾装单纯才得了祁南的青睐,让祁南看看离鸾的真实面孔也不错。
玲珰回到屋内,见季舒玄沉默不语,气氛一度尴尬、紧张,莫非他还在为她与颜倾一起去找白发老人的事生气?
玲珰坐到季舒玄身边,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季舒玄的手臂,低声道:“其实……我跟颜倾在一起的时候,真有别人在场。离境中有屠天,离境外有你的人。我就算想胡来,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?”
季舒玄眉心一动,问她:“你还真琢磨过这事?”
玲珰连连摆手,“没有没有,就是顺口一说。”
玲珰不敢再揪着这句话不放,赶紧岔开话头,道:“你刚才用的那招让我佩服,离鸾现在恐怕就算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了。”
季舒玄道:“那也未必,皇帝多疑,不会轻信我。不过,他还是会因此多加留意离鸾,离鸾也会有所收敛。”
玲珰忍不住夸他:“高明!”
玲珰和季舒玄离开后,离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季舒玄是何等神志清楚的人,怎么突然就说胡话了呢?
直到——离鸾看到祁南从海棠后走出。
祁南阴沉着脸,离鸾微愣了下,心慌不已,但很快她收敛了心绪,变成气鼓鼓的样子。
见到祁南,不慌,反而迎上去,红着眼睛诉苦:“圣上,大司判和玲珰姑娘太欺负人了。”
祁南拉长着脸,不作声。
离鸾自知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,索性假装委屈地哭着跑回屋了。
回屋之后,离鸾越想越气。
等冷静下来,离鸾又觉得其实局面还不算太遭。
“至少,玲珰的话透露出一个消息,她和颜倾当时确实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得到了治疗毒疮病的药。”
离鸾自言自语地分析起来:“可是……世上只有秦雪能解我下的毒,怎么可能还有别人能解?玲珰和颜倾去见的那人究竟什么来头?”
离鸾想到这里就又恨又气,如果刚才不是被季舒玄打断,她很有可能已经从玲珰的嘴里问出线索了!
最让离鸾感到气愤的是,玲珰和季舒玄偷走了无邢的玉石扳指!
无邢的玉石扳指不能丢,他就是靠着它才能变成祁南的脸且让人找不出一丝瑕疵。离鸾还得依靠它往来离境画卷去找线索,如今画卷回不去,她无法查清楚秦雪当初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。
离鸾越想越发愁,她分明看到秦雪死了,玲珰还跟秦雪立了坟冢。
离鸾脑袋一片混乱。
宫女推门而入,在离鸾跟前小心翼翼地跪下,“娘娘,圣上走了,但他吩咐奴婢好生看着娘娘,不得离宫半步。”
离鸾心中窝火,但忍着,“知道了。”
离鸾起身往门口走去,一边走一边道:“他说不许我离宫,又没说我不能在宫中走动?”
离鸾不让宫女跟着,独自一人在宫里走动。
宫女害怕皇帝怪她,赶紧跑到皇帝那儿把离鸾的动向禀报了一通。皇帝正处理奏折,将那宫女喝骂了一通,宫女诚惶诚恐,吓了个半死。直到皇帝喝她退下,她才连滚带爬地退下了,也算捡了条命回去。
祁南处理完手中的事,想起那宫女的话,顿时狐疑起来。
祁南走出内殿,问新晋内侍总管梁公公:“贤妃在何处?”
梁公公领着祁南走了。
越走越僻静狭窄,原本辉煌的楼宇也都变成寻常筑墙红瓦,低矮了很多。
祁南忍不住皱眉,“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?”
在梁公公的帮助下,祁南走到一处拐角,刚好可以看到离鸾。
祁南嫌弃地捂着鼻子,问:“这是何地?”
梁公公为祁南拍打灰尘,道:“薪柴司。”
“她来这里做什么?”祁南打算离开了。
就算离鸾再美,再得人心,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后宫佳丽三千中的一个。
梁公公正要扶他下去,祁南却忽然抬手打断了他,不走了,眼睛继续盯着薪柴司的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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