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 七小姐休夫,合理合法

一盏茶功夫,户部侍郎慌忙走出,一边走一边整理着官府和官帽,看见十五的那一刻,湛湛的跪下请安。

十五虽然是晋王府的护卫,可是品阶却实实在在高过这位户部侍郎许多,当是受得起他这么一拜。

但是十五并没有让他跪下,而是伸手托起这位侍郎,看着身后一身白衣的柳七七道,“这位是七小姐,小心侍候着,不管她要什么,你都应了,事后过来跟我禀报!丫”

那户部侍郎施施然一礼,然后领了柳七七进屋,柳七七拿出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休书,丢在案几上,并不发一言。

户部侍郎看见休书的那一刻,眼睛瞪大,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柳七七,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,随即揉了揉眼睛,没错,确实是相府七小姐休弃晋王殿下的休书。

“把这个,盖了户部的印章吧!”柳七七淡漠的道。

“七,七小姐……”户部侍郎觉得很委屈,为什么他一当值,就遇见上这么个难缠的主?休夫?这根本就是前所仅有的事情。

“怎么?风晋寒的罪过,不足以让我休了他么?”柳七七冷眸看着那侍郎,坐在那里,面若寒霜。

“不,足够了,足够了!”侍郎满头是汗,看了看四周,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,谁能救救他啊?若是在这休书上官印,恐怕晋王殿下会端掉整个户部府衙,若是不盖,一看这七小姐就不是等闲之辈媲。

“既然足够了,为何大人推三阻四?”柳七七再问,声音已经冷了许多。

“请问七小姐,十五大人知道七小姐来的目的吗?”那侍郎脑子毕竟是灵光,想要把事情推给十五。

“当然知道,不然,他为何让你应下我的一切条件?”柳七七漫不经心的道。

户部侍郎抹了一把冷汗,然后对着外面喊道,“来人,请十五大人进堂议事!”

柳七七脸色冷漠,吐出的话,更是冷漠无比,“大人看来是不相信七七,也罢,就让十五进来做个见证吧,反正今日的事情,总是该有人给晋王殿下一个交代的!”

那户部侍郎一听连晋王殿下都搬出来了,瞬间冷汗涔涔,几乎要跪在柳七七的脚下,不断作鞠道,“七小姐,你饶了下官吧,下官不敢不相信七小姐……”

“那么这个……”柳七七拿出那放在案几上的休书,晃动着道。

“十五大人交代,一切都要听从七小姐吩咐,这个休书自然,自然得盖了官印!”那户部侍郎是个聪明的主,瞬间就明白了什么,将所有的责任推在十五的身上,然后起身找了官印,“铿锵”一声,红色的印泥盖在了休书上方。

柳七七勾唇一笑,权利,果然是个很好的东西。

只是风晋寒的一个贴身侍卫而已,竟然有如此大的威风。

她吹拂着休书上面,还没有凝固的印泥,缓慢起身,外面十五已经走了进来,看着那户部侍郎,不解的蹙眉。

“下官,已经按照十五大人的吩咐,给与了七小姐一切方便!”那户部侍郎对着十五抱拳,满脸苦涩的道。

十五点头,随即看见了柳七七手中拿着的,已经盖了印玺的东西,诧异的眸光落在户部侍郎的身上。

户部侍郎指指柳七七,然后轻声,“休书,七小姐休弃晋王殿下的休书!”

十五脸色大变,扬手准备打那户部侍郎,却被柳七七回身,一个冷厉的眼神吓的止住。

“七小姐,有些事情,开不得玩笑,还请七小姐将休书交给十五,如数毁去!”十五对着柳七七伸手,一脸凝重。

柳七七冷笑,将休书折好,然后放入衣袖之中,再也不理会十五,莲步走了出去。

十五追上前,拦在柳七七的身前道,“七小姐,还请七小姐交出这份休书!”

柳七七冷眸看着他,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飞刀,“让开!”

“七小姐请交出休书,否则休怪十五无礼!”十五冷眉,长剑已经出鞘。

“是吗?”柳七七转身,在十五拔剑的那一刻,飞刀已经出手。十五早就知道她飞刀的厉害,湛湛的躲过她飞刀迎面的攻击,长剑靠近她的刹那,只觉得耳后一道冷风,长剑在离她一尺远的时候,停住。

飞刀已经折回,削掉了他的一缕头发,他站在那里,不敢再继续往前。

“我不杀你,只是念在你忠心护主的心思,不要以为我是软柿子,谁都能上来捏一捏,回去告诉你的主子,以后天涯陌路,再敢纠缠,就如此剑!”柳七七缓慢上前,捏住了十五端在胸前的长剑,那剑尖寒芒闪闪,她白皙的手指夹住剑尖,微微用力,剑尖“嘭”一声断裂。

十五大骇,他的剑,虽然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,可是也是精钢铸成,七小姐竟然两指断剑?这需要何等的内力?恐怕王爷都难以做到。

柳七七手指轻弹,那剑尖已经没入地面,不住轻颤。

十五定定的保持着那个端剑的姿势站着,满脸灰败之色。

今日的七小姐,已经非昔日的七小姐可比,若是她想走,他根本拦不住,必须得,回去报告给王爷。

但是今天是关键的一天,五年筹谋,今日收网,能不能够登上最后的位置,单单的就看今天。

十五站在那里,沉默片刻,最后决定,暂且将七小姐的事情压下,待尘埃落定,再将一切禀告王爷。

翌日,蝶梦国京城的闹市口,张贴皇榜的地方,出现了一张奇怪的休书。

休书上的字迹,行云流水,落笔若云烟晚霞,字体风骨天成。这世间最盛名的书法大师,恐怕见了这字迹也得汗颜。

仔细看去,每一笔,每一划,都饱含天地间的灵气,力透纸背的娟秀字体,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,可是却根本没有人敢小瞧这出自女子之手的字。

这样浓淡枯湿,断连辗转的字迹,初识只感虚散沉静,可是仔细看去,却觉万马奔腾,气象万千。似乎每一笔起伏,都蕴含着无尽的风姿,单单看这样的字,已经能猜出写出这字迹的女子,该是多么的倾国倾城,风姿卓绝。

众人议论纷纷,为这让天下读书人汗颜的字体,也为这让休书的内容。

这竟然是相府七小姐休弃晋王殿下的休书,而且上面盖了官方的印玺。

也就是说,七小姐休夫,也合理合法的了。

这无疑如一枚重磅炸弹,让所有人沸腾起来。

七小姐没有怀孕,她根本就是被庸医误诊,毁了清誉。

这该死的庸医,这该死的世道,竟然将一个弱女子逼迫至此。

上面说,七小姐心灰意冷,所以带着父亲一起离开蝶梦国,还多谢一直照顾他们的乡亲父老,希望有朝一日,能够报答诸位。

多么大度,雍容华贵的七小姐,她简直是天底下女子的楷模。

一时之间,众人对柳七七的崇拜,又提高了一层。

离开蝶梦国的路上,柳七七骑马而行,旁边并排的,是萧晨,他不住的微笑,嘴巴几乎咧到耳根处。

后面的马车里面,坐着柳相国,车内软榻案几,琴棋书画,还有几盏解闷用的小铃铛。

他呵呵的笑着,拿着一本书,捋着胡须,靠在软榻上,十分享受的样子。

对面的羡鱼看着他,鼓起了嘴巴,“老爷,你已经笑了一路了……”

“羡鱼,你来看看,这个故事真的很好笑,一个书生新添了一个女儿。一天,朋友来给他的小千金说媒,讲明对方只比女孩大一岁。书生与妻子私下商量这门亲事,他说:“女儿刚满周岁,而那男孩已经两岁了,比女儿大了一倍。等到女儿二十岁出嫁时,他该有四十岁了。我们怎能忍心让闺女嫁给这么一个老头子呢?”他的妻子笑了笑说:“你真够笨的!现在我们的女儿一岁,明年她不就同那个男孩同岁了吗……”

还没有讲完,柳相国自己“哈哈”大笑了起来,不住的拍着自己的腿,眼泪几乎笑的流出。

羡鱼无语的白了自家老爷一眼,摇摇头,开始忙活手里的东西。

外面,赶车的云影听见两人的对话,倒是勾唇笑了笑。

柳七七骑在马上,回头看了马车一眼,随即回头,唇角也弯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。

“七妹妹,你说风晋寒看见休书的时候,会是什么表情?”萧晨摇晃着骑马,兴奋的道。

“你很好奇?”柳七七淡漠的看了他一眼,唇角上翘的弧度,出卖了她的好心情。

“自然,我很想看见他大发雷霆,然后将十五那个笨蛋修理一顿的样子!”萧晨挥舞着鞭子,手舞足蹈。

“那你就回去看看,看够了,再自己一个人离开蝶梦国!”柳七七忍不住冷晒,甩动缰绳,加快了骑马的速度。

萧晨撇嘴,看着那白色风姿卓绝的背影,来不及装委屈,已经从马背上翻身而起,然后轻飘飘的落在了柳七七的身后,从后面握住她手中的缰绳。

“你做什么?”柳七七回头,想要瞪他,却耳朵碰到了他的嘴唇,他轻柔的唇瓣,带着温热的气息,如过电一般,掠过她的耳朵,她惊悚的几乎发抖。

“萧晨!”柳七七怒吼,扬起马鞭想要抽他,却被他轻巧的握住了柔荑。

“七七,看前面,不然会错过很多风景哦!”萧晨低头,温软的在她耳边,眼眸中的笑意,如偷腥的狐狸一般,风驰电掣的朝着云水国的路上奔去。

皇宫中,风晋寒看着眼前的休书,脸色阴沉到极点,他紧握的拳头,手背上青筋暴露,眸中的幽暗,也如暗夜中大海的风暴,几乎席卷一切。

“王爷——”十五跪下,对着风晋寒抱拳,旁边的初一却猛使眼色,十五顿时明白说错了话,改口道,“皇上,属下放走了七小姐,还让她写下这封休书公诸于众,请皇上处罚!”

风晋寒并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半响,然后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。

初一慌忙上前拦着,“皇上,如今大局初定,三日之后便是登基大典,您这个时候,万万不能离开皇宫!”

风晋寒顿住脚步,她算计好的,她一早就算计好了,今日给了他休书,然后带着萧晨,远走高飞。

亏他那么信任她,宁愿相信她是暴雨那日在荷花亭被人欺负了,也不愿相信她是和萧晨有了私情。

这些天,他一直在想,怎么办呢?她有了孩子,若是让她将孩子打掉,以她的性子,怕是万万不愿意的。

可是不打掉孩子,他要怎么迎娶一个不贞洁的皇后进宫?

他一直在纠结,为她处处考虑。

他甚至在想,若是她想要这个孩子,那么他可以将孩子视若己出,将来他会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一样作为储君的机会。

而且他记得她说过,二手男人她不要。

幸好这些年,他不再有别的女人,除了刚刚成年时候的教习宫女,别的,再无其她。

他会空置后宫,给她全部的宠爱,用他的一辈子来化解她对他的怨恨。

可是现在,一切都没了……

她骗他。

她宁愿自毁清誉,也不愿意嫁给他。

他这么做,究竟是何苦?何苦?

他这样的爱,值得吗?她根本是一个无心的女子,他对她的一切,她视若蒲草,每日的肆意践踏。

风晋寒坐在那里,静静的,时光仿佛停止了流动一般,他幽深的凤眸中,明明灭灭,闪烁着不同的光泽,如他的心情一般。

他此刻很想,冲出去,将她抓回来,然后质问她,为何这样对他?

他也想,不管不顾,将她囚禁在他的身边,尽管她会恨他,怪他,可是也总比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她好。

他也想,就此罢手。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,他就当做,她当初已经死在了晋王府的大门口。

可是没有办法,他已经预见了她,预见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孤魂,他要怎么忘记?

怎么强迫他自己忘记?

风晋寒低头,将俊美无俦的脸,埋在自己的掌心,坐在那里,他孤单的如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影子。

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似乎脚步声的主人在踌躇什么?须臾,风晋寒抬头,脸上的落寞之色一扫而空,端坐在那里,他冷着声音,“进来——”

十五一脸忧色的走近,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风晋寒,终于,抱拳禀告道,“皇上……”他抿唇,思索片刻要怎么开口,怎么称呼风晋澜,继而,顿了顿口气道,“前帝风晋澜求见!”

风晋寒脸色微变,眸中的神色,依旧是冰冷如故,他坐在那里,抿唇思索片刻,嗓音有些沙哑的开口,“他在哪里?”

“朝阳宫!”十五回答道。

风晋寒脸色微缓,站起身,朝着朝阳宫的方向走去。

昭阳殿中,风晋澜正发着脾气,他不明白,好好的,为什么一夕之间,所有人全部变了。

以前赞颂着他千古明君的老臣,顷刻间,全部站在了风晋寒的阵营。以前待他忠心耿耿的下人,这一刻,也全部倒戈相向。

甚至以前他为了祭奠先帝而修建的神武台,现在也变成了他劳民伤财,贪图享乐的证据。而他的皇兄,此刻控制了整个皇宫,正等着最后一击。

风晋寒走进朝阳殿的时候,风晋澜坐在那里,对着两个丫鬟大骂,丫鬟低着头,听见脚步声渐近,终于抬起头,求救似的看着风晋寒。

“你们下去吧!”风晋寒摆手,走到风晋澜的身边。

“是,皇上!”那丫鬟恭恭敬敬行礼,弯腰退着走出了大殿。

风晋寒站在那里,看着比他小了一岁,神色阴鸷的弟弟。

“皇上?”风晋澜冷笑,嘲讽的看着风晋寒,站起身,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道,“朕从来不知道,这蝶梦国的国君,竟然已经易主!”

风晋寒没有理会他的嘲讽,只是淡漠的道,“这是最后一次,我来见你,从今以后,你我之间,兄弟恩义,将会不复存在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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