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 山雨欲来风满楼

15、山雨欲来风满楼

一所昏暗而又闭塞的小房子,一盏八十年代才有的老式绿台灯始终坚持着工作。巨大的工作台,上面摆满了各样的小工具。还有一个低着头努力专心专注的人影。他的眼因为熬夜而夹杂了几丝红色的血丝,让整个清明的眼里添了几丝血色的妖异。眼角略带疲惫,却因疲惫带出了一丝慵懒的感觉。贵气与灵气结合的天衣无缝。

这人自然是霍点点,他的手上拿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,但是这块玉有点意思,里面隐隐约约有天然白色纹路。仔细一瞧,竟然是个变性了的毛字。他上次跟朋友在北京的古董街逛了逛,偶然瞧见了这个东西,第一眼就想到了那个女人。二话沒说就入了手,虽然只是一块玉材料,但是听那老头子说是开元年间给皇帝用來镇魂的灵物,一块小小的玉料,卖出了百万的天价。

霍点点看着手中初现雏形的玉,这脸上的笑意深了几许,换了一种密度的砂纸正打算打磨,门就被敲响了。只听得门外有人小心翼翼的在喊:“霍少?”

霍点点眉头一皱,一丝不耐烦在口气中清晰可闻:“怎么这么沒规矩,叫过你们不要扰我的。”点点暗骂一声,这北京呆的时间不长,自己的工作室沒有,不然哪里能有这么写不三不四的人來打搅。

门外的人显得也一愣,晓得这是让太岁爷动了怒,这说话愈发小心了起來:“霍少,将军回国了,听说你在北京,想见见你。”

“沒空!”拒绝的斩钉截铁。

门外的人也知道多说无益,这霍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鬼性子。他决定的心意是不会回头的,这边转身就打算走,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來。又不知道当不当说,这一时间,脚步就踌躇在那里呢。霍点点沒有听到门外有人离去,也一烦躁:“你还在外面干嘛,沒事了就快滚!”

“真是对不起,霍少打扰了。”门外的人冷汗直落,刚才有一位上校來找他搭个话,但是现在霍少连将军都不肯见,就别提一个上校了。于是也就不抱希望的低低问了一句:“只是刚才有一位上校自称周深來找霍少,看霍少这么忙碌肯定是沒有时间,我现在就去回绝了他。”

“慢。”门被打开了,霍点点挑着眉,眉眼之间一片清澈:“周深?”

门外的人一愣,赶忙说道:“是的,是一位上校,现在就侯在大厅里面。”

“有意思,呵呵,当真有意思。”霍点点的眼中升起了几分兴味,薄唇淡抿,勾出了几许恶毒的意味:“你领路,我去瞧瞧。”

霍点点在北京呆的窝可不是一个正经的府邸,是个专门销售黑货的黑屋。再直接一点说,就是一个不法勾当的集中地,专门销那种禁止买卖的珍贵动物皮毛,盗墓殉葬品。这种地下交易所在北京多如牛毛,要想找到霍点点,还是这么上门來找,沒有狠狠下一番心思那是决计找不到的。当然,这还是在霍点点沒打算消失的情况下,他要是想躲起來找个安稳,就是天王老子就甭想找着他。

转过了好几个弯,才总算到了大厅。周深今儿个沒有穿军装,一身黑色的西装十分的显身材,包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矫健有力,霍点点在暗处瞧了他一会。他这么久沒到,这周深倒是一点都不急,坐在仿清的圈椅上稳如泰山。

点点唇角勾起一丝讥诮,缓步走入了大厅:“ 周校今儿个这一身黑西装真是有模有样,这浑身绿一褪,倒是显得清心寡欲的不少呵。”

霍点点如何不聪明,他不用看就知道这周身今儿个來找他是何用意,晓得了什么。既然晓得了,他也不再隐瞒,先声夺人嘲讽死他。

周深瞳孔一缩,面色闪过一丝不郁,却还是客气的笑了起來:“哪里话,霍少这是沒有穿过的军装的,自然不知道军装才是正统才是根。”

老子浑身带绿又怎么办,总好过某些人连绿都穿不了的好。这群人说话,就是爱拐着弯的骂人。呵呵,面上不撕破脸皮,这暗地里是要把对方都拆筋扒骨。

“噢?我是不好穿军装,这一身绿皮披在身上总觉得别扭不是。这样自自在在也好。”霍点点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显得慈悲极了,灵气四溢啊。那眉目里,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丝嘲讽和讥诮。

周深也不愿意跟他绕下去,他嘴皮子功夫全是在工作上,这下三滥耍暗枪还真不是他的强项,当即开门见山道:“我和西西要结婚了,这次來是给你提个醒,到时候的婚宴,还望霍少能够赏脸來参加。”

什么。

霍点点的笑容一僵,瞧向周深的眼色带上了点狐疑:“周校來我这里开玩笑不太好了,这故弄玄虚的伎俩我可不吃。”随即冷冷一笑:“外面是一点风声都沒有听到,周校这是要闪婚不成。”

“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霍少的耳!还真的就是闪婚了。”事态顺利,周深也笑弯了眉,薄唇淡抿 :“ 下周日先和一些熟人聚个餐,我这媳妇跟我这么久,身边的一圈朋友还都不晓得呢。等过段日子找好了日子再來正式办酒。 不知道霍少是要來参加哪个?”

霍点点的眼神里酿着毒,嘴边的笑容却愈发的带着灵气了。头顶冒出的点点青葱愈发衬托的模样灵秀,像是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了似的。

点点眼里嘴边整个魂灵都带上了满满的笑意:“我跟西西这么好的关系,当然是两个都要了。”

“那好,大婚的时间和地点另谈,到时候自然有喜帖送上门。这朋友的热闹,是霍少您的本家呢。顾念这西西,这地点就订在了长沙五一道梦溪楼。这是进楼的凭证,到时候期待霍少的到來了。” 周深拿出一块小玉牌放到了椅子上,不大,只有半个手心大小,上面用遒劲有力的笔力写了一首诗。

霍点点只记得那最后一句,“只羡鸳鸯不羡仙”。

周深走了,霍点点站在大厅里,他的手上还捏着那块玉,神色落寞。门外的云厚了,灰色的层云在天空大肆的渲染,沉沉的压下來。他轻轻的摸了摸手中的玉,像是在抚摸着最亲密的情人的背脊,轻轻了叹了一句:“北京要下雨了呀。”

离周深从毛家回來仅仅只有两天,几乎所有政界的人员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风声,周深要大婚了。一时间,风云翻涌。道喜的谄媚的看热闹的祝福的,什么情绪什么心思的都有。但是多数人都是知道这周深大婚的消息,晓得周深下周日在长沙的盛宴还真不多。

姚齐、许妙、徐将、霍点点、姚整。所有跟毛西西扯上了那么一点半点的关系的男人,周深全都是一一上门亲自送了消息。这番心思不可谓不深。 那藏着腹中的主意和计谋昭然若揭,但是就死死的藏着着水面的下层,不露出分毫,引着你的好奇心,勾着你的胜负欲,要一睹为快。

姚齐有些担忧的看着许妙:“哨子,你刚才答应的那么快做什么。这是浑水,我们蹚不得。”

许妙看着手中的玉牌有些发怔,竟然就这样结婚了,那个女人就要结婚了。他的脑中全是那晚被下了引人醉的毛西西,那娇艳的眉眼,呢喃的嘴唇,是天底下最艳丽的佛儿要勾着你的魂。

“哨子!”

“恩?”许妙回魂过來,刚才竟然又失了神。姚齐叹了口气,自从那晚之后,哨子偶尔失魂,最近终于好了些。但是看到这玉牌牌,故态重萌。那毛西西实在是妖,姚齐想起上次在医院的受辱,紧了紧手心。

“哨子,想要报仇我们现在还太早了。力量仍然不足够,等这次选举过了,再办事也不吃啊。哎,这是浑水,我们不要蹚的为好!”姚齐很是忧心:“上次因为姚整的事情就跟霍点点闹僵了,然后因为这毛西西跟周深那边也……现在周深发了这帖子,霍点点肯定也收到了,这摆明就是鸿门宴啊!”

许妙却轻轻笑了,他一身的贵气丝毫未减,慵懒的声调软软的沁人心脾:“你觉得,这样子的情况,我们想抽身能抽开吗?这周深设了局等着我们跳,我们还非得跳进去看看。我也想知道,他究竟是想了什么招來对付我们。”

“至于结婚。”许妙笑得邪乎:“是真是假总要亲自见了才知道啊。”

姚齐皱眉,他回身看了看外面的阴云,顺带着把窗户给合上了,一边合一边感叹:“这天下雨了。”

“可不是么,北京要下雨了。”许妙也去看外面阴沉的云,隐约可以听见轰隆隆的雷声,窗户慢慢的被姚齐给合上,最后,终于,悄然紧闭。

连带着许妙眼底的那悄然燃烧的火焰,寂灭。

北京的天变了, 一人导演的好戏,戏子们终于一一到位,只等锣声一响,众生百态,千般人生,尽在这戏台上了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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