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木槿要吓死了

木槿是不知道他这些想法的,见对方没有话要说了,她低下头,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。

她红着眼眶,诚恳地道谢:“多谢大公子帮忙了,这是酬劳,还请公子替我转交给你那位朋友。”

“不不,不用给酬劳的!”纪成连忙摆手,“我那位朋友是个热情旷达、不拘小节之人,他知道你是为了全一片孝心,很乐意帮这个忙的。”

木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温柔而倔强。

她心中清楚,不给酬劳,消耗的便是大公子的人情了。人情债最难还,她欠大公子已经很多了。

纪成最终还是收下了那锭银子。

木槿身上总有一些倔强的坚持。

当他觉得她柔弱、任生活和苦难为所欲为时,她总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,坚韧地守着自己不可变更的原则。

.

丹枫院,

木槿抱着一匣子泥土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,天已经快黑了。

她将木匣放在床头,然后出去打水洗漱。

收拾完,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。

她借着月光,打开匣子静静地盯着里面泥土瞧,不禁露出了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。

好像这里面装的不是土,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一样。

她将木匣放在床头,看了又看,实在困得熬不住,这才沉沉睡去。

“簌簌——簌簌——”

夜里刮起了大风,吹得林间竹叶簌簌作响。

忽然,“通——”地一声,

木槿被这响声惊醒。

怎么回事?

是房上的瓦掉了,还是什么东西倒了?

紧接着,“哐嚓——”一声,破破烂烂的窗户被风吹开了一扇砸在墙上。

窗外的月亮不见了,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

木槿被这声音吓得一抖,她颤颤巍巍披衣起身,去点煤油灯。

刚点亮了昏暗的煤油灯,拿着灯往后一转,就看见了窗边好像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。

煤油灯“砰——”一声落在地上,风一吹,熄灭了。

木槿要吓死了。

她本能地想要尖叫,却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。

“闭嘴。”一道低沉的气音扑在她耳朵上。

似命令,又似恐吓。

这个声音一出来,她立刻就认出来了。

是、是他!

她颤抖的身体镇定了不少,捂住她嘴的大手松开了。

“五公子?”她哆哆嗦嗦地问,“您怎么会在这儿?”

遮住月亮的乌云散开了一些,皎洁的月光从外面撒进来,照亮了木槿面前的黑影。

她看清了他的模样——

半边脸被鲜血染红,肩膀上的衣物也大片被鲜血晕染,暗红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,浑身杀气,仿佛地狱里归来的修罗。

“唔——”她刚想尖叫,又自己手动捂了回去。

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瞧见她被吓坏了的模样,窗边站的人冷嗤一声,“有止血的药没?”

木槿呆若木鸡地摇了摇头。

纪玄还没说话。

她反应过来,慌慌张张道:“我、我给公子叫大夫去!”

“站住!”纪玄呵斥。

木槿一抖,停下了脚步。

她脑中闪过什么,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。

他似乎……不想让人知道他受伤了。

不然,他不会深夜偷偷摸摸翻墙进来,更不会翻进她的屋子里。

以五公子在府里金尊玉贵的地位,往日里摔着碰着都是要兴师动众的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受了这么重的伤,连大夫都不让她叫。

为什么不能叫大夫,又为什么深夜一身伤从外面翻墙进来?

他今晚这样子,分明像是……杀了人。

他、他他杀了人?

她惊恐地瞪大眼睛,瞬间被自己的猜测吓到,不敢再深想下去。

不、不会的。

五公子只是性情顽劣了些,怎么可能做这么可怕的事情。他应该只是跟朋友玩耍时,意外受了伤,刚跟夫人吵完架冷战之中,不想让府里的人知道。

对、一定是这样的。

可是……

除了杀人放火,玩什么能整这一身血啊?

木槿完全说服不了自己,心底里反而更害怕了。

她战战兢兢转过身,像个木头柱子似的杵在那儿,不敢有多余的动作。

纪玄捂着肩膀上的伤口,鲜血顺着他结实的胳膊缓慢地流着。

或许是因为忍耐着巨大的痛苦,他声音有些嘶哑,“止血的纱布有吗?”

纱布?

时下止血的纱布大都由上等的绢帛制成,她哪里会有这种昂贵的东西?

木槿摇了摇头,“没有。”

这也没有,那也没有,怎么什么都没有?

纪玄染了鲜血的脸苍白地像一张纸,此时此刻,渐渐浮现出一些不耐烦的神色。

察言观色是作为奴婢最基本的能力,木槿当然能看出来现在情况不妙。

她试探性地问:“棉布可以吗?”

纪玄伤得严重,一阵一阵地,疼得喘不过气。

闻言,下意识瞥了她一眼。

她连忙补充道:“崭新的,干净的!”

“去拿。”纪玄忍着痛,哑声吩咐道。

有总比没有强,起码是棉布,不是粗麻布。

.

木槿把干净的白棉布拿进来。

他闭着眼睛,表情似是十分痛苦,“打盆冷水进来。”

木槿端着木盆,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。

她把水放在纪玄面前,知道纪玄是准备清洗伤口,还放了一块新的帕子在旁边。

纪玄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,外衣刚脱到肩膀处,就不小心扯到了伤口,疼得“嘶”了一声。

他一抬头,发现木槿还失神地站在那儿,好像看傻了一样。

他斥道:“愣着干什么?滚出去!”

“是、是!”

木槿后知后觉自己一时走神,做了多么引人误会的傻事。她站这儿不出去,就好像是等着看五公子脱衣服一样。

五公子本来就一直认为她别有用心,她还这么不避嫌,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。

她连忙转身,慌不择路出去了,出去时还差点撞到门。

已至深秋,夜里渐渐凉了起来。

她的住处偏远,乌漆嘛黑看不见灯火,只有月亮撒下了一点光辉,才不至于让她伸手不见五指。

风声呼啸,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,让人心里总感觉毛骨悚然的。

她穿得有些单薄,站在门口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,手脚冻得冰凉,她忍不住哈了几口热气在手心里,勉强缓解一下。

但还是冷,好冷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

终于听见让她进去的声音,木槿才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跨进屋子,把冷风隔绝在外,一下就暖和多了,好像整个人都活过来了。

她一抬头,看见五公子已经包扎好了伤口,脸上的血也洗干净了,还……还坐在了她的**。

看起来,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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