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与帅男共餐2
我脸上仍挂着笑意,看了一下大家。
“我倒想起了一个笑话儿,说是有个记者问一个撑杆儿的运动员最喜欢什么,撑杆儿的答道,‘干爹’,记者皱皱眉,又重复了一遍,‘我是问你最喜欢什么?’,撑杆儿的照旧答道‘干爹啊’,记者有些着恼,心想不如我问他最喜欢谁,瞧他怎么答,不想撑杆儿的答案仍说是‘干爹’,记者倒笑了,说‘怎么你喜欢的是干爹,你喜欢的人也是干爹呢?’,撑杆儿的却一本正经,‘那当然,我是撑杆儿的,每天把杆儿高高撑起,又跌下去,我喜欢的当然是[杆跌],我喜欢的人是爸爸,而我爸爸偏偏就叫[干爹],所以我喜欢的是[杆跌],我喜欢的人也是[干爹],干爹就是爸爸,爸爸是干爹”。
“哎哟”路平蓝先拍手笑起来,“瞧楣儿这小嘴‘叭叭儿’的,倒像是在说绕口令,这笑话儿也新,也合时令,难为楣儿怎么想出来的”
旁边的金榔却不以为然地翘着嘴嘟哝,“还以为是什么好玩儿的事,自己想着就笑出声儿,却原来是这么个烂笑话”
金樽也笑了,只是还是那样淡淡的,柔和的唇角向上轻提,形成一抹柔美的弧度。
那寡淡的笑意,在他脸上却有着非凡的魔力,无论是哪个女子见了都很难离开视线吧。
金翔天则笑得最是开怀,他英俊的脸上已满是笑纹。
那个敏感的话题也在这看似祥和的笑声中划上了休止符。
这时候福妈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浓汤,林妈已将几个盛着精致小菜的小碟子摆在桌面上。
我这才发觉,金家原来在星期天是要吃西餐的。
桌子上已铺上白色的蕾丝桌布,长长的垂至膝盖。淡绿色的餐巾绾成郁金香花型插在亮晶晶的玻璃器皿里,桌面上是一溜排开的餐具,亮闪闪地发出柔和的银光。
然后刚刚烧好的牛扒被端上桌,一阵清亮的脆响,酒杯里已被斟上琥珀**人的**。
墙上的大灯被熄了,只留下墙上的壁灯,将淡淡的光影投射过来。
福妈和林妈立刻端上三只巨大的银烛台置在桌中央,将餐桌上的银器照得耀眼闪亮。
室内的光线有点暗淡,但恰到好处,正好将浪漫的气氛烘托到极致。
透明的空气中糅入了淡淡的醇香,飘入每个人的鼻翼,又难以捕捉,似有若无地勾引着人们的食欲。
有钱人家不仅奢华,而且他们比穷人更懂得营造浪漫。
我端起面前的酒杯,用拇指轻轻地旋转。
小巧的酒器晶莹玲珑,长长的颈子,杯壁雕着浮花,整个杯身的形状像一只倒置的小小的圆锥。
琥珀色的**只占据了杯子的1/3,在杯子中心形成一个圆滑诱人的弧度。
“这是雪利酒,属于餐前酒类,很柔和,你可以尝尝”金樽轻轻在我耳边说道。
我依言轻啜了一小口,感觉酸酸甜甜,很是开胃。
我轻轻对他笑笑,举了举杯,金樽和我碰了一下,仰头饮了一口。
帅哥果真是帅哥,连饮酒的姿势也同样性感。
这时我感觉身上一凉,不禁抬头看去。
金榔的目光正凉凉地盯在我们这边。他拿着钗子,钗尖衔在嘴里,柔和的银器和性感的双唇形成一幅格外诱人的图画。
但他纯黑的瞳仁却带着冰凉的讽刺,闪亮如杯中醇厚的**。
见我看过来,他放下银钗,邪邪地勾起一抹笑,双眼看向我面前的餐具,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。
我有些气结,真不如不看他。
可是他的强炽的目光仿佛暗含着一股巨大的吸力,让我不时就会受不住他过久的盯视,而将脸转向他。
而看了又会后悔不迭,不如不看!
他以为我是什么?一个来自孤儿院傻里傻气的小叫花?
我承认自己的确出身并不高贵,但也决不是他想象中一无所知的白痴。
我拿起了面前的刀钗,他不就是想看我出丑吗?
让他睁大眼睛看过来吧!我才不怕。
我骄傲地向他仰了仰头,眼睛连甩都没甩他。
本姑娘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?
我瞄了瞄他们的手姿,将刀钗调换了一下位置,钗在左,而刀在右。
然后将钗子小心翼翼地钗住碟子上的牛扒,右手用力用刀子锯。
我曾见过用锯子锯木的工人,觉得那个并不难,只要有力气就行。
没想到并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,我怀疑刀下的不是牛扒而是石头。
不自觉左手又加了些力气。
只听“嗖”“嘭”两声。
我碟子中本来呆得好好的牛扒突然像生了翅膀一样的飞起来,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圆弧,然后“嘭”一声落在餐桌的中央。
餐桌上的人们被这一声“巨”响惊得抬起头,每个人都看到一只灿黄的牛扒在桌子中央的圆盘里溜溜地打着转,像是决意要给餐中的人们来一段佐餐舞蹈。
我看见站在墙边的佣人们嘴都鼓得圆圆的,即不敢将手捂上去,又不敢笑出声,只能虐待自己的肋帮子。
我周围的数位不用说也好不到哪去,干爹干妈决计也是忍着笑,脸都红通通了,又怕笑了我实在下不来台。
可恶的金榔两只眼睛瞪得不能再大,看看我,再看看碟子上还在跳舞的牛扒,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。
简直是比笑还更刺激我的表情啊。
只有我那可爱的大哥还好些,虽然也是笑,但还是那般人淡如菊地笑意。
才稍稍让我受伤的心找到了点平衡。
这下我该如何收拾呀?
“你们还愣着做什么,还不快给二小姐换上新的牛扒”路平蓝吩咐站在一角还在鼓着腮的下人们。
“哦哦”福妈和林妈连声应着。
“算了”我伸出手叫住她们,伸直拿着钗子的胳膊,欠起身使劲钗在那只舞得似乎有点不知疲倦的牛扒上。
牛扒老兄,你还是乖乖在我的盘子上歇会儿吧,呆会儿,看我怎么收拾你!
我对着钗子上的牛扒呲牙。
然后我笑:“呵呵,我还是吃这个吧”我冲着大家挥舞了一下钗子上的牛扒。
大家都愣愣地看着我,一副不知道要笑还是要哭的表情。
怎么了?这牛扒只不过从一只盘子飞到另一只盘子,又不脏,干嘛要浪费掉。
要知道孤儿院的小朋友都不知道牛扒长什么样呢。
我“咚”地将牛扒扔回面前的盘子。
“噗”只见我对面的金榔突然弯下腰对着桌下猛呕起来。
“呕,呕”也不知他是在笑还是真的在吐。
“快点给少爷拿杯冰水来”只听见路平蓝迭声喊起来。
金榔喝了些水,抬起脸来,面色有些苍白,他用手抚着胸,一双穿透力极强的眼睛只盯着我的脸,不敢往下看了。
我摇摇头。
真是娇贵的少爷!
然后继续吃我的大餐。
我发誓要将面前的牛扒大卸八块。
这时,一个温暖的怀抱靠过来,两只修长的大手握住了我忙碌不停的小手,我抬起头,是金樽藏着两朵**一样的眸子。
“我教你”他的声音在空气在振动,很醇。
他摆正了我手指的握姿,然后紧紧包住,左手将钗尖埋入牛扒,右手引着我的手来回锯动。
他宽阔的胸紧紧贴着我的背部,下巴几乎抵在我的头顶,两臂紧紧包住我的肩,我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的,只觉得一股清新的气息自他身上淡淡的漫过来,我的头有片刻的眩晕。
他的手修长、瘦削,宽大,紧紧包裹着我的手,淡定的温度从他的掌心漫延开来,一点点渗入我的手背,直抵心窝。
虽然之前的“称呼”之争对我来说是芝麻绿豆的小事,但金樽出面的一锤定音却无论如何让我心里有了小小的芥蒂。
但现在,没了,什么都没了,有的只是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冲盈开来,包围了我的周身。
一块牛扒终于被我们合力切下,金樽包着我的手用银钗钗起,慢慢送至我的唇边,我张开嘴,咬了下去。
味道很好,真的,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吃。
金樽看着我吃下,才问:“怎样?”
“嗯”我猛点头。
他满意地笑了,“那么,可学会了?”
“呃,会了”我又点了下头。
其实刚才我只顾左思右想了,而他所说的要领全都轻飘飘飘过我的耳朵,再向上飘到脑后去了。
哼,对面的金榔用鼻子轻哼了声。
他特有的慵懒懒的声音飘出他的口腔。
“既然会了,就别拽着大哥了,也别再出什么洋相了”末了还添了句,“真受不了了”外带翻了个大白眼。
我拉着谁的手?我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手腕爬下去,见我的左手还紧紧抓着金樽的手指不放。
“啊”我如扔烫手山芋一样松开了手,脸上就开始火烧火燎地热起来。
金榔揪着唇角,黑黑的瞳仁里涨满笑意。很得意地看着脸红到脖根儿的我。
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。
他捂住嘴呵呵笑起来,原来还苍白的脸颊爬上淡淡的润红。
我才不理会他这个疯子,拿起刀钗继续吃我的饭。
早餐继续进行中。
金家的人个个都娴熟地运用着手中的餐具,举止优雅从容,银光闪闪的餐具各得其所,互不干扰,无一丝杂音。
而我呢,两臂僵硬地挥舞着手中的刀钗,饶是费上了吃奶的力气,碟中的牛扒也不见少去分毫。
我只觉得双臂酸麻,浑身冒汗。
一种力不从心之感油然升起,无来由的让我感觉到一丝挫败。
真是想不通中国人用一只胳膊就能搞定的事,外国人为什么偏偏两只全上?
我的左胳膊由于从小就没被开发出来,现在却超功能负荷,实在是有些不听使唤了。
正在我奋力对付面前牛扒的时候,突然感觉餐厅里格外地静下来,大家仿佛被施了魔法般顿住了。
只有我的刀钗还在叮叮当当作响,“吹奏”的比杂耍剧还要热闹。
我抬起头来,看见金家人齐齐地扭着脖子,盯着门口。
脸上都是一种突然看见天外来物的表情。
不由的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。
“嗵!”“嗵!”两声,我手中的刀钗就齐齐地跌在餐桌上。
金榼出现在门口,依旧白衣白裤,美若仙人。
我怔怔的看着他被人推进来。
是的,他坐在轮椅上,身后站着福伯。
他西湖水一样的眼睛对着我微笑,可是我只是看着他,呆了,傻了。
我突然觉得上天真是太公平了,他赐给了金榼绝世的美貌,却是用他不能走路为代价的。
上天为什么就不能不公平一点呢?
“榼儿”路平蓝惊叫一声冲过去,“怎么下来了?”,然后她不等金榼回答,就厉声对福伯说,“阿福,怎么让少爷下楼了!你不知道少爷不能见生人吗?”
“妈,别责怪福伯”金榼仰起脸轻声说,“是我叫他带我下楼的”说着他看了看我们这边,“我突然觉得一个人吃饭好孤单,我想和你们一起吃,好不好?”
“这怎么行?”路平蓝怜惜地抚着金榼的头发,“你是受不住的,走,妈陪你上楼吃……阿福,还不推少爷上去!”
“是,太太”阿福连忙扭转轮椅。
“妈”金榼用手紧紧扣住椅轮,因为太用力,手指关节有些发白。他仰望着路平蓝,我看不见他的目光,从我的位置只能看见他的嘴角在轻轻地颤着,“让我留下,我要和大家一起吃”。
“平蓝,榼儿肯下来是天大的好事,你何必这样?阿福,快把少爷推过来”这时金翔天开口说道。
“是啊,妈,爸说得对,榼不能总是关在屋子里,多接触外界对他并不是坏事”金樽也说道。
“爸和哥都说得对,妈,榼都下来了,你还要把他关进去啊”金榔站起来,去帮福伯。
金榼被抱在椅子上,就坐在我的对面。
自从他进来,我一直在愣神。
金榼坐正了身子,眸子轻轻地扫向我。
我眼睛眨了眨,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扑簌簌掉下来。
金樽伸出手将手帕递给我。
我接过来,一摸脸,手上湿漉漉的全是泪水。
见我只顾傻呆呆地绞着手帕,金樽将手帕又拿过去,“瞧你,钗子掉了也值得哭鼻子?叫福妈再拿把新的来就是了”说着替我擦干眼泪。
“福妈”金榼扭过头去叫道。
福妈连忙走过来,“三少爷”
“你去替四小姐换副新刀钗”他轻声吩咐道。
福妈立刻麻利地将我掉落的餐具收走了,换成崭新的银器。
见我为落了餐具哭鼻子抹泪,金翔天呵呵笑起来,一边说着“真是个孩子”,一边安慰了我几句,然后才替我和金榼做了介绍。
看路平蓝脸上淡淡的,我就也没提那天的事。
我照规矩叫了声“三哥”,金榼从身上摘下一个荷包递给我。
我接在手里细细地看了。
那是个很漂亮的荷包,一面是珊瑚蓝的,翻到另一面却是翡翠绿,正面用彩线绣着“岁岁平安”,背面是精致的鸳鸯戏萍图。
那翠滴滴的颜色我尤其喜欢,连忙道了谢。
金榼便问我,今后是叫你妹妹呢还是楣楣?
我一怔,他果然是知道我的名字的。
我对他说,随他怎么叫都行。
他说,那就楣楣吧。
我点了头。
他向我笑了,眼睛氤氤氲氲的,很是熟稔的样子。
可我无论如何,对着他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了。
金榼是个纯净的孩子,他早就认识我他一点儿也不掩饰。
可他也不理会别人知不知道。
只是照他喜欢的样子笑,照他喜欢的称呼来叫我。
或许只因为我太敏感,其他人是不会注意这一点的。
干爹倒是个粗心的人,他并未发觉什么,只是接着和大家讨论我上学的事。
干爹的意思是叫我在家和金榼一样跟着路平蓝学。
据说金家曾给金榼请过两个家庭教师,但每来一个,金榼总会大病一场,最终路平蓝心疼的不行,终是辞退了老师,由她亲自来教儿子。
虽说她是金家的女主人,里外的事由她一手操持,自然应酬的事多如江鲫,但幸亏金榼生来就聪慧过人,只需在旁点拨,就会举一反三,触类旁通,自是分外省心。
干爹说完了,就问我的意思。
我踌躇着不知怎么答复才好。
金榼期待的目光向我看过来,我差点就无法抗拒点头答应了。
但我又看了眼路平蓝,她面上虽然还是淡淡的,但她那双咖啡色的眼睛却透着尖锐的冷光,时时向我瞄来。
那天的事又浮上我的脑海,其实我一直也不曾忘记过,那天的路平蓝像魔鬼一样,在我心里投下了可怕的阴影。
我想不出我、榼,再加上路平蓝我们三个在一起会是什么情景。
我心里总有个感觉,好像路平蓝非常不喜欢我和金榼接近。
虽然很喜欢金榼,但我对路平蓝却很怵,更别提让她来教我。
况且从小我在孤儿院长大,孤儿院的孩子上学的机会都很少,看着同龄的孩子们背着书包走进学堂,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。
从我七岁的时候起,我就一直想知道学堂是什么样子。
我想上学,想象其它孩子一样有自己的教师,自己的课堂。
对于学校我的心充满了渴望。
我怎么能答应干爹呢?怎么能答应金榼呢?
我咬着嘴唇,想着怎样说才不致伤到金榼。
这个时候,金榔说话了。
“爸,您说让楣楣跟榼一起学,我感觉不太妥当,一来榼太聪明,现在大概已经相当于初中水平了,楣楣和榼一起他们倒会互相防碍,二来,楣楣虽说已经十岁,但其它方面却不差,您怕她去了学校不适应,这倒是多虑了,楣楣个头矮,乍看也只有七八岁年纪,正好和刚入学的孩子相仿,若说年纪,我看倒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影响,况且,我们在一个学校,我也能时常照顾着她,这个您可以放心”
一个学校?时常照顾?我一凛,一股冷气顺着脊背爬上来。
往对面看过去,金榔微眯着墨色的眸子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。
我在心里叹口气,看来这次我是逃不过了。
金翔天沉思了一会儿,看来金榔的话打动了他。不过他还是扭过脸来问我的意思。
“当”的一声,金榼的钗子掉在盘子里,我吓了一跳。
榼用西餐的动作极为优雅轻柔,这么不小心是为了什么?
我抬了头,榼雾一样哀凄的眸光就包围过来。
我心里一震,连忙低下了头。
咬了唇,也不回答干爹的话。
我实在说不出口。
不禁心一横,算了。
反正一面是路平蓝,一面是金榔,一面是金榼,一面又是学校,哪边都有险恶,又都有**,就听天由命吧。
金翔天见我不答言,也不追问,侧过头问我身边的金樽。
金樽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虽然两个方法都有利有弊,不过我还是比较偏向让楣楣去学校,毕竟去学校可以让她接触很多新的东西,也可以得到许多方面的锻炼,不能因为怕被蛇咬,就放弃整个森林,对不对?”
“嗯”金翔天很是认同的点头。
停了一会儿,问我。
“楣儿,你可喜欢和二哥一起去上学?”
我很迟疑地咬着嘴唇。
我很喜欢去上学,可我很不喜欢和二哥一起去上学。
这要我怎么说?
最后我只得说,“干爹您就替楣儿决定吧”
听我一说,金翔天立刻舒展了眉心,脸上一副很安然的表情。
“那么,还是去上学吧”
“咚”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。
不管怎样,最终上天给了我一个结果。
不再让我两边游离难决。
不管前面是什么,即使刀山火海,我也决计要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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