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:别把画中人不当女人

玲珰红着脸把季舒玄的话给还原了。

他说:“你眼睛好看。”

肖太医听到这句话时,老脸一红。抬眼看季舒玄,季舒玄已匆匆走远,从后侧方仍然可以看到季舒玄发红的耳朵根。

玲珰红着脸去追季舒玄了,肖太医却蹲在地上,从泥坑里掏出一块通体绿莹莹的东西,擦净泥土后发现是块玉佩,上有云纹图案,云纹中藏着一条蛟龙。

“圣上的东西!”肖太医愕然。

肖太医追上季舒玄,把玉佩拿给季舒玄看,季舒玄仔细看了看玉佩,也认出是皇上的东西。

“圣上出宫了?”肖太医慌张不已,担忧道:“陵州城内乱成一锅粥了,圣上这个时候来陵州城不是自讨苦吃吗?”

肖太医握着玉佩的手颤抖着,他两眼含泪地恳求季舒玄:“司判大人,您可一定要把圣上安然无恙地带回宫中。”

季舒玄劝他:“仅凭圣上之物并不足以证明圣上就在陵州城内,也有可能是报信之人带着圣上的贴身之物赶来陵州城报信,途中出事才导致信物掉落。”

肖太医心神安稳不少,点点头:“是老夫太冲动了,司判大人说得有理,希望不是圣上来陵州城了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肖太医话音刚落,一支长箭从空中落下,锋利地刺中肖太医眼前的树桩上,吓得你肖太医连连后退。

嗖的一声,又有一支利箭深深刺中肖太医身后的树干上,吓得肖太医不敢再动。

紧接着,密密麻麻的长箭从空中落下,将三人包围。

随后,几道墨绿色的身影从空中落下,代替长箭包围三人。

领头的依旧是衣裳滚着红边,头上戴的也是红色滚边的帽子,微眯着眼睛对季舒玄道:“原来司判大人在这儿,害我们找的好辛苦。”

季舒玄怒不可遏,喝道:“你们毒害陵州城百姓,把好端端一座城池搞得乌烟瘴气!”

“司判大人!”领头的大笑,“你总是这么严肃,很吓人的好吗?搞得你对陵州城鞠躬尽瘁似的。”

玲珰怎么能允许这些人侮辱她家司判大人,羞红的脸色尚未褪下就炸红着脸冲那阴阳怪气的人喝道:“你们的主子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了,你们却还在你这里上跳下窜!”

季舒玄看着玲珰凶巴巴的样子,心中微愣了下,他这是被人护了吗?

长袍人不想跟玲珰废话,大手一挥,身后众喽啰纷纷亮出长箭。

这么多人围杀三人,小菜一碟!

主子一再交代他们要留下季舒玄的活口,这也不难,不过先给那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一点儿教训,再在她哭着求饶时一箭了结了她的性命。

玲珰环顾四周,犀利的目光与锋利的箭头一比,顿时就弱了下来。

玲珰轻戳了下季舒玄的背,小声提醒:“太仓笔,还是用太仓笔好了。”

玲珰话音未落,季舒玄已拔剑起身,在那领头人的手刚动了一下,喽啰还没来得及拉弓,季舒玄的剑就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。血顺着剑刃滴落,在草藤上开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。

喽啰吓傻眼了,仓皇拉弓,箭头却无平日的凌厉,被季舒玄的剑尽数挡下。

有人扔下弓箭转身就想跑,玲珰哪肯眼睁睁地看他跑远,直接把手伸到了季舒玄的袖口里拿太仓笔。摸了好一阵,总算摸到笔了,笔墨一点,那人就消失了。

做完这一切,季舒玄把笔还给季舒玄。

季舒玄低头看着笔,并没有急着去拿。一侧的肖太医看傻了眼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季舒玄对玲珰道:“既然你用得顺手,就放你那儿。”

玲珰心中一暖,羞答答地道:“这……不大好吧。”

忽然,玲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,回头看,却见季舒玄一掌把肖太医给劈晕了。

“你……”玲珰看不懂。

季舒玄道:“跟太仓笔有关的事情,还是越少的人知道得好。”

玲珰慌了:“那我们把那么多阴阳怪气的长袍人放入画境中,岂不是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。”

季舒玄淡淡道:“没事,到时候我自有办法。”

季舒玄忽然伸出一指放在唇边,示意玲珰噤声。

玲珰安静下来,听到不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,且是往这个方向赶来的。

“是斩影司的人。”玲珰道。

玲珰的耳朵和眼睛都比寻常人好用。

果真,来的是斩影司的人。

斩影司的人看到季舒玄,又惊又喜,纷纷致礼:“大人!”

领头的主动禀报:“大人,目前陵州城内人畜都被感染了疯病,我们已关闭各个城门,不允许出入。”

“大人,据调查,陵州城内只有十二家宅没有感染疯病。”

疯病肆虐,人畜都不能幸免,还能有家宅没有受到影响?

“你且说。”季舒玄道。

“城门史赵汝裴家,卖画的颜倾,九县县令家宅,外加城主府。”

季舒玄听后陷入了沉思中。

玲珰提醒季舒玄,道:“这些人都是陵州城内的主事人。”

季舒玄问属下:“他们近日可有收到城主府送去的东西?”

那属下回道:“东西没有,不过都收到了一封请柬。”

“请柬?”季舒玄道:“我当日也收到一封城主府送来的请柬,当时还觉得奇怪,我与陆吾并无什么往来,自从他侄儿倒卖私盐、盗窃官银的事被我查处后,我俩连明面上那点儿客套也省了,他却突然送来一封请柬。”

玲珰猜想道:“莫非那请柬上有解药之类的东西?”

玲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季舒玄,怯怯地道:“不过……那请柬被我……给撕了。”

“撕了?”季舒玄没什么反应,斩影司的属下们听后各个吸了一口寒气。

玲珰解释道:“那陆吾让人看着都生厌,我一看到那请柬就想到陆吾的嘴脸,一时没忍住就把请柬给撕了。”

玲珰自知闯了祸,硬着头皮悄悄拉扯季舒玄的衣角道歉:“对不起……都是我……”

玲珰支支吾吾的,话还没说完,季舒玄就道:“不知者无罪。”

玲珰担心道:“请柬毁了,线索也就断了。”

季舒玄看了一眼满眼愧疚的玲珰,说道:“那你就把其他人的请柬找来给我。”

“我?”玲珰有点儿怂。

“做不到?”季舒玄问。

玲珰怎么可能让季舒玄看轻,一咬牙,应下这件事,“做得到。”

季舒玄用命令的口吻道:“那你现在就去拿一封请柬回来,我在斩影司等你。”

见玲珰还傻愣着,季舒玄催促她:“我们没时间了。”

玲珰回过神来,慌慌张张地离开了。

玲珰走远后,季舒玄的属下不放心地问季舒玄:“大人,不如小的带一队人追随玲珰姑娘。”

“不用,小偷小摸这种事,她有天赋。”

这话算夸奖吗?属下听不懂,尴尬地退下。

季舒玄对属下道:“陆吾一心想抓到我,我在外游走只会给陵州城的百姓带来更多的苦难,所以我们要尽快回斩影司。在此之前,我们先去找一个人。”

“找谁?”属下问。

季舒玄只道:“跟着我就好。”

季舒玄让人把肖太医带回斩影司安置,而他则带着一队人去找皇帝祁南的下落。

陵州城不是座小城,要在里面找个人难比登天,好在在附近捡到一块玉佩,说明怀揣玉佩的人从附近经过。玉佩能被肖太医发现,就说明藏得不深,却没人捡走,可见刚掉不久。

所以!此人就在附近!

季舒玄让众人分散开来,以撒网式搜索。

一刻钟后,有人高喊一声:“大人,发现可疑之人!”

可疑之人?

如果被发现的是圣上祁南,就不会这么说了。

被发现的到底是谁?

季舒玄赶到,发现一个人瑟缩在石缝处,浑身脏兮兮的,白发凌乱,把脸都给遮住了。

季舒玄注意到此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是宫中内侍的衣服。

属下将此人扶起,将白发撩到脑后,露出他的脸。

季舒玄一眼就认出,是宫中内侍总管包公公!

季舒玄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,见他气息尚存,只是晕了过去,放心不少。

季舒玄用旁边的冰泉水给包公公擦了把脸,包公公没多久就醒了,醒来看到季舒玄,痛哭流涕,说在陵州城受了天大的委屈,等回到宫里一定要向皇上禀明,把陵州城上上下下管事的全都抓起来问罪!”

听包公公这么说,季舒玄就知道皇上祁南没来陵州城,如此也算放心了。

季舒玄回到斩影司的时候,遥遥看见玲珰在斩影司的正门后贼溜溜地往外探看,四目相对,玲珰的眼里顿时溢出了眼泪。

回到书房,玲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一边哭一边把偷来的请柬放到季舒玄的跟前。

季舒玄拿着请柬看了看,确实是城主府当天送出的请柬。

玲珰见季舒玄只顾看请柬,对她不闻不问,哭得更伤心了。

季舒玄没理会哇哇大哭的玲珰,只是把请柬递给了门外候着的属下,并吩咐他们把请柬拿给已经苏醒的肖太医看看。

交出请柬后,季舒玄站到门口,没有离开也没有回房间。玲珰悄悄抬起泪眼盯着季舒玄看,暗暗在心里猜想他会离开还是留下。

玲珰不是能自己消化委屈的人,她等不了,直接上前对季舒玄道:“我们现在就带人去城门史赵汝裴家,他们欺人太甚,放狗咬我!”

“我跑了一个多时辰才把狗给甩掉,累得两条腿都快断了。”

玲珰说这话的时候,季舒玄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她被狗追的情形。

玲珰正委屈,却看到季舒玄好像笑了下。

“你笑什么?”玲珰收住了眼泪,微皱着眉头问。

季舒玄收敛神情,一本正经道:“没笑,只是在想怎么夸你。”

玲珰擦擦红肿的眼,“夸就不用了,你跟我去把赵汝裴家的狗抓来,我要好好教训它。”

季舒玄劝她:“何必跟条狗较劲儿?万一不小心被狗咬伤了,落下疤痕,你会后悔。”

玲珰站到书房的镜子前,左看右看,“没错,落下疤就不好看了。”

玲珰想起今天季舒玄动嘴唇她来猜话的事,顿时红了脸,小心提醒季舒玄:“你今天还没问我城主府的老管家对蓼夫人说的什么呢。”

经玲珰提醒,季舒玄才猛然想起这事。

季舒玄断案如神,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忘记询问重要线索的情况。

“他……说了什么?”季舒玄也想到了被玲珰猜中唇语的事,耳根红了。

玲珰道:“管家说了两件事,一是‘把那个女人给处置了’,二是城主不见了。”

“那个女人?”季舒玄眉头微锁。

玲珰道:“宅门院内争风吃醋的事一点儿也不新鲜,蓼夫人之所以对陆城主积怨,想必也跟这些事有关。”

玲珰盯着季舒玄深邃的眼,小心翼翼地补充了句:“所以,娶亲还是只娶一个好,家宅安宁。”

说完,玲珰赶紧低下了头,唯恐被季舒玄看穿了心思。

季舒玄却对她道:“城主此生只娶了蓼夫人一人。”

玲珰的话被推翻,她又惊又不甘心,反驳道:“那也有可能是因为城主在外面沾花惹草,惹了风流债。”

玲珰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句:“沾花惹草麻烦挺多,还是专一得好。”

季舒玄盯着玲珰说不出话来,他这是被教训了吗?

季舒玄说回蓼夫人的事,他道:“半年前,我断了一桩跟城主府有关的案子,陆城主的侄儿倒卖私盐,盗用官银,数额巨大,请示皇上后被问斩示众。自那以后,陆城主就与我结下梁子,不久后他就害死了赫连。”

“如今回想起来,蓼夫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反常的。”

玲珰听得疑惑,问道:“难道蓼夫人也在怪罪你处决了她的侄子?可是她做的这些事全都是对陆城主有害的事,并非是加害司判大人您。”

季舒玄道:“这才是我想不大明白的地方。”

“如今回想起来,当初我们之所以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找到铁证,断了那桩案子也跟蓼夫人暗中给我们送线索有关。”

“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以我对他们的了解,蓼夫人不像穷凶极恶之人,对陆城主的家人都非常客气,送礼也大方。”

季舒玄随口说了句:“要是舒胤在就好了,她对女人的事情比我懂。”

玲珰不乐意地撅了下嘴,小声反驳:“女人的事我也懂,而且比她更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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